【梦鷇】不要回头，就这样告别吧
七夕题《不要回头，就这样告别吧》
哎，这题目，一听就很虐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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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黑暗笼罩的世界跟白天的世界不一样，空气和石壁都是凉的，像是身后有一只可怖的野兽，拼了命的吞噬一切活物。
鷇音子周身遍布冷汗，有气无力的敲了敲门，素白的手按压在门上，动作看起来软绵绵的，语气也不硬气。
他道，“开门……”
没人回应。
他便慢慢顺着墙壁坐在地上，蜷缩起四肢。
他实在是累了，忘了自律，也忘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洁癖。
他在黑暗里撑了几天，事实证明心理阴影不是那么好度过的，毕竟之前在黑暗里死过一次，当被聚魂成功不久之后，鷇音子很快就发现自己多了一个新毛病。
他讨厌黑暗。
往深了说这叫幽闭恐惧症，平时也看不出来，偏偏发作起来谁也控制不了。
鷇音子觉得这破毛病非常丢他世外高人的脸，一点也不酷炫，不牛逼。不就是黑了点吗?世界上最深的黑，比得上素还真的心黑吗?比得上他鷇音子的嘴黑吗?
一边严肃的抨击，鷇音子的手指一边不断发抖，模糊的感觉皮肤从最外一层烫了起来，像被火烧到了一样。
那天因为一些事，素还真把他关进来反省反省。这地方没日没夜的，鷇音子断断续续的晕了几次，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被关了多久了。
不过从中立的角度来讲，即便现在被关的是自己，他还是要说，关禁闭这损招还是有用的。比如现在，他大脑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。
因为在这里无事可做，他便只能一遍一遍回想有限的记忆，尽可能的进行深刻的刨析。想了一阵子，等捋顺了，他就想通了。
不过想通的点有些不对，好比老师让他想的是1+1=2，他倒好，跑去想宇宙黑洞论了，这种审题水平，怪不得要被关小黑屋。
鷇音子琢磨着其实不能怪三余他们觉得自己不好相处，事实证明，他不单跟三余相处的不好，跟素还真也无法心意相通，不是正统出来的到底带着瑕疵。
这样不太好。
他恍惚间觉得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，仿佛置身在一片火炉之中，激烈的火焰先点燃的衣服，然后一寸一寸渗入肌肤，挤满灵体之间的每一丝缝隙。
鷇音子轻轻喘着气，固执的认为空气越来越稀薄了，却忘了他根本不需要呼吸。他松了松领口，稀里糊涂的想早知道就该练一练龟息大法。
不过，就算身体不适，思路也不能断。
既然不太好，就该想解决的办法。
他出生的因果有些复杂，深究起来没意义，实际上没意义的事情不只这一件，比如现在，他认为他的存在就是没意义的。
鷇音子看着自己整整齐齐的衣服，鼻翼间却早已被烧焦的气息填满，他很清楚这应当是幻觉，但是正在被火烧的痛楚又是那么真实。
他有那么一瞬显得非常混乱，五指去抓身下的土地，指甲全都崩坏了，也没法让自己更清醒一些。
他努力动用自己现在唯一没被破坏到一定程度的大脑，默默计算着到了现在，一武林不需要他出力，二素还真已经并不需要‘鷇音子’的存在。
反而因为他在，让‘素还真’显得不是很和谐。
他太格格不入了。
三余无梦生那天说:我泡了一壶茶，用残余的灵气养着，倒是比外边的更好喝些。就是产量太少，只得这么一壶。头茶太浓，倒掉的时候让我着实心疼了一番。
天踦爵就笑他装相，让素还真评评理，管管三余，别让他得了便宜还买乖。
那场面漂亮又好看，鷇音子路过，远远的听了一会儿就走了。当时依稀有失落的感觉，现在却觉得这样更好，就算此后他不在了，这个场景多半没有什么变化，依旧是漂亮又好看。
或者之后有需要，素还真需要催生新化体行走江湖，没了他，操作起来会更轻易。
这样一看，倒是百利无一害，是笔划算买卖。
火焰已经烧化了皮肉，直直逼到了骨头。
鷇音子牙齿咬的嘎吱作响，疼的痛不欲生，连续两次被火烧死跟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有什么区别?丢人，还连丢两次。
为了避免第二次，鷇音子整理一下衣襟，眼中没了从前那些桀骜不驯，俾倪天下，也不是后来的卜天算地，吾道不孤。
他只是靠在那扇关闭的门上，从指尖开始，慢慢消弥，重归本源。
就此别过吧。
鷇音子神色坦然，甚至带了一丝解脱的快意。
修道者安身立命之本，一者乃出世之境界，二者乃入世之才能。
他已经在人世走过一遭，两者皆不负。早在魂飞魄散那一刻，就该走的干干净净，不存痕迹。
此时选择重归虚无，不过是让此生更加圆满。
只是希望，此魂若尚有机缘，下一次被点亮时，所诞生的是被他们接受的，可以与之并肩作战的新魂。
而不是像他一样，实属横生枝节。
……
三余无梦生感应到有变动，赶紧抽身过去，素还真比他快了一些，他到时正挥手打开了那扇封死的门。
但是已经来不及了，门内什么都没有。
三余无梦生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，问，“他呢。”
素还真神色也不好，道，“我知道的不比你多。”
三余无梦生难以接受，摇头道，“怎么可能。”
素还真深吸一口，试图将那一魂再化出来。
那一魂果然听话，在他眼前慢慢成型。
三余无梦生嘴角流露笑意，但这笑容很快僵硬在脸上。
新魂落成，那人睁开了眼睛，微笑道，“你们好啊。本体，还有这位，我该叫你三余哥哥。”
那张脸，与三余无梦生八成相似，剩下两成像素还真，唯独不像鷇音子。
三余无梦生后退两步，喃喃自语到，“怎么会。”
素还真很无奈，道，“他自己抹杀了自己，这一魂还是我的一魂，但是与全新的并无二致。跟鷇音子三字，已经没有关系了。”
“才不是。”三余无梦生有些倔强的看着素还真，道，“这必然还是他，他怎么可能……”
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来，“抹杀自己。他那样的人，怎么会这么做，他……怎么能这么做。”
这也在素还真预料之外，他说不出安慰的话，只能僵硬的扯扯嘴角。
那新魂很无措，一脸郁闷的道，“你们在说啥呢。”
三余无梦生忽然想到了什么，抬起头去看素还真，道，“把鷇音子的记忆给他。”
素还真摇了摇头，实话实说道，“你心中明白，就算把鷇音子的经历和记忆给他，他不过也只是一名看客。就却如同你我，如同千千万万的外人一样。看过的一本画本，听过的一场戏剧，听过、看过、就算了，又怎么能成为看客真实经历。”
三余一下子显得非常惶惶不安，对啊，那毕竟是属于鷇音子的，别人就算看过，又怎么可能占为己有，从而变成他。
但是，鷇音子，就这么没了。
这么猝不及防的，没有半点预兆的没了。
他甚至连他死前究竟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。
到底是因为什么，让他痛苦到连一丝机会都不肯给自己留?
他想不通。
甚至，他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原因了。
一想到这，三余无梦生心口又是蓦地一痛。
新魂吓了一跳，扶住他道，“喂，你还好吧。”
三余不语。
素还真看着那洞口，拳头紧了紧，敛起眼中的情绪，扭头安慰道，“他可能不太好，你让他静一静。”
新魂点了点头，小声嘀咕了句什么，然后问素还真，“你让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?总不会是无缘无故的吧。”
素还真被他问的哑然，半晌，开口道，“暂时，倒是没什么事。你啊，就先与三余还有天踦爵，好好相处吧。”
好好相处吧。
三余无梦生看着素还真对那新魂轻声细语，心中又是一阵难受，鷇音子从前想要的，也就是这句好好相处吧。
当时他没有给出。
现在面对眼前这个……
他努力咽下喉咙里翻滚的那句"凭什么。"
近乎扭曲的想，现在，他大概再也给不出了。
……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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